更新时间:2013-05-17

怒神的王国:时间在空间里流淌

时间在空间里流淌——《怒神的王国》

开头沙漠中踽踽独行的围巾女的深沉（或故作）独白几乎叫我点下叉号。回头一想，这氛围哪里来的——难怪，监制里有李少红啊。 “强说愁”的十六七岁曾中过这位阿姨的蛊，可毒药亦有赏味的限期···就在耐心饱受煎熬之际，片名截断抒情，小萝莉的登场叫人眼前一亮：

女孩撅着屁股和嘴巴，拽着自行车后座。

父亲画外：赶紧的赶紧的，一会还有事儿呢。赶紧先回家，待会儿一会儿过来就买。

父亲推车，和后面的力量艰难拉锯。

父亲：唉，劲儿这么大这孩子。好了，待会儿回来再买。（挑眉）生气了啊！

切——

女孩得逞地将三根扭糖吮得作响

一对情侣忘情互啃。（咋咋声盖源于此）

女孩边吮扭糖边端详着眼前一幕。

父与女，女孩儿与情侣，因不同时出镜，破碎间构造出趣味。叙事由是集约，调性变得很“坏”，为了后来梦中历奇铺了一个魔性的基底。纠结细处，男主蹩脚的中国话却又恰恰竖起了“子虚国”的乌有之感。城市宣传片做到这个空灵的段位，倒也是玩儿得高妙了。

说到创意来源，短片简介不无玄虚的写到：导演蒲敏枫说她的灵感源自一个稀奇曼妙的梦境，而她把其中如唐朝仕女般形象的怒神和立体巨大的动物这些来自非现实时空的印象杂糅到江南水乡灵动蜿蜒的流水曲道之间。

由是想起有次学舌，也说梁朝伟在《悲情城市》里作哑的典故，被老师委婉地批评——导演们总是爱把自己的创作经历传奇化。其实，哪里就那么随便，都是有着精细打算在内的。话是极对，不过觉得这也无可厚非呀。对创作者而言，片中种种往往与自己有着丝丝缕缕血肉关联，暴露于日光下供认戳指难免会到哪里。说它是梦，就有了一个超现实的防护垫，温柔宽厚的挡箭牌。就好比李安面对记者问，百变不离其宗的那句“本个人心中都有一个XXX”。而壮硕的黑猫白鹅，王子和女孩与怒神躲猫猫时的建筑比例，尽管都做出了变形，但一个土生苏州女孩的成长记忆，我们仍是可以从中寻见的。

生于无山无水之地。经验所限，对剧中曲折有致的空间魔法难有恰切的体悟。直到看到王安忆描写弄堂的一段，发现两者有着巧妙的碰撞——在我这个北人眼里，虽则一个都市弄堂，一个幽清古镇，可来自东南的湿润空气，是不分彼此地将两者氤氲笼罩的。（或许对于本地人而言，这又是个极大的误解？）

“这条弄堂自我记事起，便拆除一面墙，与相邻的杂弄打通，杂弄又通向杂弄···我完全无法画出一幅准确的地图···至今也无法搞明白这些弄堂是如何交织一起，彼此间是什么关系。在我们小学校的某一个天井里，推开后门，忽然间静下来，一条鹅卵石路面在了眼前。这里有一股陡然的寂寞，其实也是成长中必不可少的间隙。我们的成长奇怪地与地方的建筑格局唇齿相依。有一种心境，是被“后弄”这一样式标明。从这条后弄可走入我家的弄堂，这段旅程就像是一段孤旅。我至今也搞不清，在人口壅塞，四面八方奔跑着小学生的弄内，这一条短巷，如何会是难得有人。短巷的一面临了一排教室的窗，小学生的读书声，在这里显得格外清朗。偶尔有人走过，脚步击在鹅卵石面上，也是清冷的。这里关系到房屋的结构，问题就复杂了，而在我的心中，它们的熟稔已经没了排序。拉开时间的距离，我只看得见自己像只虫子样，在水泥砖瓦阡陌里排徊，有一种盲目，令人心悸。”（《空间在时间里流淌》）

说的是时光“扫荡”石桥小巷，那就把书名颠倒一下，“时间在空间里流淌”吧。像结尾的评弹咿咿呀呀：

“梨花落，
杏花开，
桃花谢，
春已归···
花谢春归，
你郎不归。
奴是梦绕长安，
千百遍。
一回，
哭笑一回悲。
终宵，
哭醒在罗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