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8-10

腊月三十日到来:中国版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周六晚上，也就是8月4日，应邀参加《腊月三十日到来》在上海的首映会，并有幸见到了独立制片人兼作家徐星老师。星爷身高1米88，年过花甲，却精神健旺，容光焕发，声如洪钟，气宇轩昂，和年轻人别无二致。
星爷新片《腊月三十日到来》，只有1小时4分半钟，由嘉兴图书馆范笑我牵线搭桥，引出民国23年出生的沈雪华，在肖邦的钢琴曲中，娓娓道来一段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折射出建国后人物命运的变迁史。
因贫寒辍学的沈雪华，与书香门第的蔡大可，经媒人介绍后，虽有门第和年龄上的落差，最终却能互相倾慕，有情人终成眷属。蔡大可系蔡丏因的儿子，均是传统知识分子，与弘一法师交情甚笃，获赠大量遗物。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婚后幸福的日子刚过去13个月，蔡大可就被当作“反革命分子”，押送到德令哈农场。一说是为完成抓捕反革命分子的指标，一说是因为娶了漂亮老婆遭乡人妒忌。留下不满20岁的娇妻，不明就里地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
丈夫被捕入狱后，沈就被借走钥匙，抄了家，没了财产。独居的生活越来越沉重，重逢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身处绝境的沈雪华，在丈夫离开四年后被迫改嫁。婚后生活虽不是十分如意，但念及远方人也能百般迁就。忽然有天在小旅馆，听到阿巧的消息：“蔡先生死了呀”，犹如晴天霹雳，整个支柱都要坍塌了，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
直到1965年，有位戴口罩的人，给女儿一件礼物，那人蹲下去的姿势，使沈雪华认出是刑满释放的哥哥蔡大可。无数次魂牵梦绕的人儿，突然出现在沈面前，却让她悲伤大于欢喜，因为早已成别人的妻。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千方百计寻到你，却再也没有相拥的权利。
然而不管距离有多远，相爱的人总有机会再相见。两百多封的情书往来，早已埋下了相聚的伏笔。待到1984年蔡大可归来，哪怕家财散尽，独留弘一法师的钵和佛珠，沈雪华依然愿意抛家弃子地跟随。时隔三十多年，破镜重圆风雨同舟，爱情佳话流芳百世。
片尾，沈阿姨凭吊丈夫的亡魂，“今天徐老师来了，将我们的故事拍成纪录片，你现在应该不寂寞，因为爸爸妈妈都在，我想你们在地下一定很高兴。哥哥，能不能再来我的梦里相会一次。我们好好谈谈。完成了回忆录之后，我就来陪你。” 阴阳两隔，情感诚挚，无不令人落泪。
会后，观众就此片和星爷进行了深度的交流。星爷从选题、素材、拍摄、情节、音乐等多个方面一一作答：选题上，受朋友的影响，加上对文革持久的兴趣；素材上，因为不太好追踪蔡在德令哈的线索，所以主要以女性记忆为主；拍摄上，全凭一己之力，没有升降机，在拍摄沈家盆栽“大可”二字时深感遗憾；情节上，阿巧的人设有起承转合之意，以及蔡对沈的影响之深远等等。
谈及文革抄家一段，星爷感慨没有人承认自己是施害者，打砸抢之后还是矢口否认，就像集体失忆一样。一如既往地，该纪录片重现了动荡历史中的私人记忆，旨在对抗国家机器概念化叙述方式。有点遗憾的是，本片缺乏对国民劣根性的深入讨论，更没有得到星爷对《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这本书的深刻见解。
沈雪华的爱情故事犹如中国版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因为失去丈夫而孤立无援，女性的弱势、挣扎、妥协与坚持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唯独缺少的是反抗精神。也许这是女性主义者需要思考的命题。
最后，期待星爷更多的优秀作品，帮助我们还原历史真相，识别一切带有欺骗性质的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