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看了,终于进化到DVD,清晰度还是不够。但是看完以后还是很高兴,心里满满的。
康宜是活的,兼做按摩院的家是活的,窗外的海、烟花,基隆的夜市、天桥,都是真的。
如果还有什么不满足,那就是还不够长。要是能拉到3个小时该多好,我们可以跟着康宜发呆,仰头看着楼顶泄下的天光和打着走廊边晾起的盆栽的雨水;烟花冲上夜空时,可以停留的更久一些,好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呼吸海边潮湿的空气。
阿平背着大包,走廊上两人第一次遇见之间,可以让康宜和阿基多斗斗嘴,分享一下零食和家长里短小八卦什么的,或者什么都不干,只是坐着,看走廊上来往的人。
但片子却凝聚到1小时45分钟,片商不会同意它加到3小时而不能多挣多少钱;当然,从第一个镜头移动开始,片子的节奏就已经被确定。
另一个凝聚就是细节。按照一种说法,戏剧里头,要是墙上有一颗钉子,那钉子在往后的情节里一定会派上用场:挂衣服,或引起一场谋杀案。
片子里,康宜有三次拿出假发:第一次是在房间里和阿基试戴着玩;第二次就是在走廊上,刚好再次见到阿平;第三次是夜里跟阿平出去瞎逛,天桥上,高高地望向大海,阿平说你好像每次出去玩都会带上假发,康宜说心情好就会戴,阿平问那你现在心情呢,康宜说:“超级好!”
第一次只是把假发拿出来玩玩,第二次用戴上假发的好心情遇见阿平,第三次简直欢天喜地了,却也只有“超级好”加上这么一个道具。
假发的道具,一层一层,跟着康宜的喜悦。
但如果试想一下,不那么专心,编剧本的人走走神,让康宜第一次用的是假发,第二次吹起气球,第三次掏出弹弓,会有什么不同?
1、剧情不能层层递进深入;
2、但可以让我们捅开更多的窗口,看见康宜的不同面向;
3、这样也许各个方面都很表面,且扰乱康宜这个人物;
4、但无端生出的枝丫也许会让观众有按照自己的方向自由想象的空间;
5、也许这样才更贴近生活本身,让人相信是真的。
凝聚还是让它自行散开,孰利孰弊,真难取舍。也许本片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最好例子。
康宜和阿平的三次见面很有意思。第一次都用固定镜头完成,阿平基本没露脸;第二次镜头终于动了起来,让我们看着阿平,两人有了视线的交流和正反打,却两次越轴,让两人的关系还不是那么亲密;第三次是舒服的长镜头,长辈们的寒暄过后,留出了他们说话的空间,终于正式说上话。
康宜眼睛定定的,喜欢,却不怕羞,能找到各种话来填补尴尬的时间。用左脚的一个滑步,探头去看阿平走掉,实在很妙。
阿平有四次一个人的场景,前三次都是在海边挥动球棒打石子,最后一次是负伤,拖着步子倒在码头。对于康宜的描写每每落到实处,都是家常;而阿平这部分却像他打出的石子一样,空落落的,纯粹是抒情,接不上地气。
一些场景的人物关系很奇怪,譬如阿姨和阿平坐三菱车,聊起了星星月亮的颜色,但后头阿姨和阿平再没有发生关系。这样一来,好像这一场戏只是为了交待阿姨盲人的眼光和阿平的身世似的,人物关系并没有有效的利用和连接(好吧我这部分在打上一部分的巴掌)。
康宜缺失的那块不知是导演故意还是没有注意:暑假回家,见过的初中同学只有那个阿麟,居然完全没有女伴。无聊时只是在走廊发呆,有心事只能写进日记。爸爸在她牵到拐杖时候骂她都十几年了还弄错,算下来很小的康宜就已经能够领着按摩院的叔叔阿姨出门散步了,大概也失去了童年和玩伴在大街上闲散的时光。
又及:连阿平都有跟阿姨单独的戏,康宜却似乎跟这继母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吃饭的时候挨坐在一起。
又及:多希望能看到胶片,把康宜房间的布置瞧清楚。墙上满满的挂饰海报,大多数家庭会堆积很多无用又舍不得扔掉的东西,但康宜是真正的喜欢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