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宁写于2016年11月5日)

有人说,女导演安妮·芳婷将影片《无辜者(Les innocentes)》拍得有美化法国人之嫌,提出这种观点的,大概属于敏感型,这部影片其实没提出多少强加于观众的观点,也很难说,救助无辜修女的红十字会女医生是法国人就是在美化。
影片伊始就打出了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字样,至于还原了多少,不得而知,但至少有原始事件的基础。战争施加于手无寸铁的女性身上的灾难往往更多一重,这似乎是不言而喻的,同样身为女性的医生马蒂尔德,对同一个修道院的修女被纳粹和前苏军人轮番蹂躏的惨状,有同情心,这似乎不能算是什么出离人之常情的事,说美化似乎有强行贴边之嫌。影片也在过场戏里,再现了马蒂尔德对于弱小的爱心,如平日里看上去不苟言笑的她,会对在街头乱跑无依无靠的战争孤儿们露出笑脸。
战争会放大人性的缺点,猥琐者愈发猥琐,有理想者会为维护其理想而付出很多,迷惘者或许继续迷惘,也或许会遇事而猛醒,这全看个人造化。战争中人性的畸变之一,也体现在突然手握生杀大权的那类人身上,突然的膨胀,让他们为所欲为,因战争这个怪物的孵化,激发了和平时期藏匿起来的恶,他们似乎不再是某个母亲的可爱的儿子,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在神圣的地方也敢撒野,而且不止一次。
二战中的波兰,夹在德国和苏联之间,常常被左欺右凌,正规军队尚且被野蛮的枪决坑埋(见《卡廷惨案》),何况柔弱的修女,片中所呈现的悲剧似乎是战争留给这片苦难土地的又一个创伤,位于华沙附近的修道院尚且如此,其他地域可想而知。只是发生在战时的此类事件因其不光彩,而不愿被言说,继而很可能就会湮灭,其中黑暗的部分,也会被隐藏,自然,有爱的部分也会被随之掩盖。
男人施加的惨痛经历固然可怕,但由信仰触发的悲剧,是这个事件里更为黑暗的部分,古斯塔夫·勒庞说:“所谓的信仰,它能让一个人变得完全受自己的梦想奴役。”修道院长对无辜幼小生命的“处决”方式,在她看来是符合信仰的(其实是掩盖恶性事件,想继续维系修道院),却不合人道,更是犯罪。
影片采用了小视角、小格局来表现这一往事,从而令叙事结构来得非常简单,这其实是在避免因太多混杂的发声而令事件本身失声,让不齿的事件本身来说话,这似乎是芳婷的执导思路。片中虽有生产时的痛苦嘶吼,但影片的整体呈现还算静谧安宁,那些“上帝的女人们”在遭遇不幸之后,除了个别产生了信仰波动外,她们中的大多数依旧晨歌暮颂,安心修心,战战兢兢或逆来顺受地接受着那些突降的灾难,在平白无辜地被升级了身份之后,自然也会产生一些新的情愫,然而在老院长主持下的神性大于人性的地方,母性的存在几乎没有空间,故而自杀的悲剧不是偶发,而是必然,副手玛利亚的“上位”也变得顺应现实和时代需求。
除了那个素昧平生的女医生,似乎没有人真正关心那些高墙大门背后自生自灭的女人们,包括她们的至亲,那些血缘们大多都是冷漠的。片尾虽流露出了希望和暖意,但那冰天雪地里提篮遗弃一幕的冰冷,却似难以回暖的冰点,提醒着人们,有些事情,不能被掩盖。
(杂志约稿)

无辜者Les innocentes(2016)

又名:羔羊的救赎 / Agnus Dei / Innocent / The Innocents

上映日期:2016-01-26(圣丹斯电影节) / 2016-02-12(法国)片长:115分钟

主演:璐·德·拉格 阿加塔·布泽克 阿伽塔·库莱沙 樊尚·马凯涅  

导演:安妮·芳婷 编剧:萨布丽娜·卡琳 Sabrina B. Karine/爱丽丝·维亚 Alice Vial/安妮·芳婷 Anne Fontaine/帕斯卡尔·博尼策尔 Pascal Bonitzer/菲利普·梅尼亚 Philippe Mayni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