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尾才是濃重的，我曾一次次翻開那些長長的故事，而根本讀不下去。但是結尾才是最濃重的，它近乎倫理。那些夢，第四堵牆，突然傾倒在身上的紙牌和影子，突然意識到的二維。和綠野仙蹤的互文，但是機器人的心臟沒有被懷疑，甚至換了一副身體都沒有。那時我讀綠野仙蹤，我突然想起，或許是現在我突然會認為，這一途的目的分別是獅子收穫勇氣，鐵皮人收穫心靈。那時我認為我這一途的目的也是收穫這些可以放置在玻璃球裡的詞語，品質和特性。三年的訓練讓我對一個文本脫離了高中那種精鑽的閱讀題，但卻又套上另一層東西。它重重的，寬大，卻不再與自己直接相關。但在失去一切後我再次意識到這些文字、影像與聲音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我重新持有了一個世界，把經驗的體驗與言說還給自己。流動起來了，那些並未消化完全的記憶和根本不能稱之為記憶的抽動。那只橙色的小鳥從你嘴唇的翻折中學會了飛行，軟軟的圓圓的腦袋，在最後離開時貼緊你。在最後，它沒有像直覺的首要的最不需要複雜考慮的第一反應那樣沖下去。這首先出現的第一種可能，就是最容易被接受的童話結局。但是往往沒有那麼簡單的事情。無論是雪人，風箏鴨子，小鳥，還是最初的狗，這一系列的母題都是相遇，又都是別離。沒有那麼簡單的事情，沒有那麼黑白分明的一刀兩斷。那些細節留存於我。在快樂的歌裡它們分別有了新的舞姿和舞伴。互不觸碰的共鳴。我突然能把自己切割成一段一段又一段。誰說一貫性才是和解。這簡直是一個魔方，你需要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固定和堅信什麼是你的東西。行為，意志，目的，你一點點切割。這是有方向性的大工程。又與電影無關了。或許這就是太直接與自己相關的問題吧。吃飯的時候我突然在想，人類居然發明了文學電影與音樂來享樂。我又在想，我總覺得我不屬於這裡。我又在想，我相信每當我有這樣的想法的時候，就是被另一個世界，比如說綠野仙蹤裡的世界，抽走或抽回去的時候。在現在這個世界看似荒謬的東西，正是因為被另一個世界聽懂了。我不會變成一個精神分裂或者瘋子吧？